浙江舜杰律师事务所   何霞

    当我还是一名人民教师的时候，我曾对我的学生如是说：“有些东西它本身并不美，因为是一个梦，便每每美了起来！”看着孩子们将信将疑而稚气的眼神，总是羡慕他们追逐梦想的花样年华，而我，只剩下青春的尾巴。蓦然回首，我的梦，你在哪里？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梦想和远方……

    从小酷爱文史的我曾梦想成为一名法官。文史作品中多少为民伸张正义、除恶扬善的大法官一直是我崇拜的大英雄。面如黑炭、心似明镜的包拯，“岁中断久狱万七千人”的大理丞狄仁杰，刚直不阿，清廉守正的青天海瑞不甚枚举。当然，《红楼梦》中枉法裁判、趋炎附势的葫芦官贾雨村错判葫芦案，虽为虚构，但足以为人嗤之以鼻。这些大抵是我对法官最初的浅薄印象了。高考的失常发挥，与国内重点法学院失之交臂，同窗闺蜜进了华东政法大学经济法专业深造，而我苟且进了师范大学，毕业后暂且做稳了一名中学语文教师，一晃便是8年。可是内心的那个声音总是不停地敲打着你，我和我追逐的梦，擦肩而过。法官的威严，检察官的神秘，律师的雄辩，我多么羡慕这些法律人的职业。很偶然，去拜访一位大律师，咨询了一些法律问题之后，我疑惑“驳回”一词而求解，“驳回就是法院不予支持，不予采纳”，多么精辟而形象的法学术语。那个不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律人。接受了朋友的建议，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我下定决心参加2011年司法考试，这便是我和梦想不得不说的故事的开始……

    荀子在《劝学》中道：“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与其整日空想不如片刻的学习，梦想不是空想。学习，学习，再学习是到达梦想彼岸的基石。法学零基础的我深深明白要通过司法考试需要比别人更多的付出。在学校，我担任高二年段备课组长，负责整个年段语文教学进度及质量把控，并任教两个班的语文教学任务，为孩子们锦绣前程的教学工作任重而道远；在家里，我是一个5岁姑娘的妈妈，为女儿幸福人生的家庭教育责无旁贷。时间难题使我的司考之路倍加艰辛。鲁迅先生说过：“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工作上了。”从前以鲁迅先生此话为做作，但如今别说是喝咖啡了，喝水的时间都用上了。准备考试期间，我没有打开过一次电视机，没有逛街添置过一件新衣，没有接送过一次女儿，忽略了每一个亲人的生日，忘却了每一个盛大的节日，如此等等，只为在确保教学质量的前提下有更多时间去图书馆看书，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从清洁工到馆长，碰上都会问候一句：“又来看书了啊？”休息天是我的快乐日，因为我可以复习16个小时。同事拿起厚厚的三大本，疑惑什么魔力让你如此？俗语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法学近乎人情，法学是诙谐幽默的，是生动可亲的。她不会拒人千里之外。在司法考试的岁月里，我并不感到法学的枯燥，因为热爱，因为梦想！我永远不会忘记是如何掌握了不安履行抗辩权。中国政法大学民法学教授段波老师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女司机和裸男的故事。深夜，一裸男一丝不挂上了一辆出租车，女司机目不转睛盯着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裸男勃然大怒，吼到：“看什么看，没见过呀！”女司机道：“我在看你把钱放哪里？”在轻松玩笑之余，我从法理上铭记了“不安”的意义，多应景的法学术语，当然也牢牢记住了顺序履行抗辩权和同时履行抗辩权的法律适用。多么风趣幽默的讲授！学习不能仅凭兴趣更要善于学习，学习的方法同样重要。暑假里，我参加了浙江大学城市学院为时二十天的培训，炎炎夏日，我和我的战友每天奋战16-18个小时，面对面的授课让我得到了第一次法学的全面系统梳理，受益匪浅。城市学院的校园里也洒下了我青春无悔的汗水和泪水。司法考试第一天9月17日正是女儿生日，考前女儿对我说：“妈妈，考一百分哦！”考完刑法和行政法，自我感觉糟糕的我失声痛哭，百分之七八十的题目几乎没有完全的把握，精神大厦顷刻坍圮，坚持不下去准备放弃考试时，朋友发来短信：梦想是什么？梦想就是一种让你感到坚持就是幸福的东西。“我不过孰过”的勇气呢？坚持下去！已是泪流满面，回想起多少个日日夜夜，挑灯夜读，长时间伏案曾一度去医院做颈椎理疗。司考，司考，奈若何？9月18日，我毅然走进了考场。考场上已剩寥寥无几的考友，我要为梦想坚持到考场上的最后一秒！当11月18日成绩揭晓，我以374分一次性通过了司法考试，我又一次失声痛哭，我真的体会到了那种幸福，为梦想坚持下去的幸福。司法考试成绩一出来的喜悦和激动已经渐渐淡忘，多了一份冷静和淡定，任何言辞来表达当时的进退矛盾都显得捉襟见肘。在准备法检公务员考试和选择做律师之间曾让我一度黯然神伤，矛盾的焦点在于是否辞去让多少人羡慕的公职。2012年9月，我说服了父母，辞去公职，申领了实习律师证，离开了工作9年的校园。清苦的校园里留下了我的青春和汗水，离别难免不舍和伤感。和为师道别赠语：“这可是件好事情。人的成长就是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路前行无须伤感，愿收获满满，有多少人能为梦想而战，你是幸运儿！”顿时潸然泪下。原来一切只是刚刚开始，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之梦，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必将上下而求索。带着所有亲朋好友的祝福，成为一个优秀律师的梦想扬帆起航。律师职业本身并不美，因为是我的一个梦，所以很美。

    俗语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一个优秀的律师不但要有丰富的理论武装，而且必须是有高超的实务经验。通过司法考试只是初步具备了成为一个法律人的资格。实习过程中我坚持不断学习以提高自己的业务素养和实务操作能力。首先，学以致用，带着问题学，为解决问题而学。接到当事人的电话，在对案件有了简单的了解之后，我总是会把相关问题罗列出来，把相关的法律法规和案例进行梳理，然后安排接待。如遇一个债权人撤销权案件中，我想到了司法考试时做过的撤销权和代位权行使的诸多不同点之比较。根据最高法院相关司法解释中对债权人撤销权诉讼管辖、诉讼主体的明确规定，特别是债权人行使撤销权所支付的律师费代理费、差旅费等必要费用，由债务人承担；第三人有过错的，应当适当分担之规定。法条用意显然就是要确保债权人收回诉讼成本，这从一定程度上大大维护了当事人的利益，打消了当事人的后顾之忧。果然，案件起诉后我们做了财保，被告和第三人由案外人提供担保和解撤诉，至今债权悉数收回。精通法条是多么重要的事。又如最近代理的一个未成年人刑事案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新修改的《刑事诉讼法》中的为保护未成年人而制定的特别程序。我迫不及待地翻阅法条，短短10个法条让我喜出望外。依据法条，在侦查阶段我提供了辩护意见，从关于犯罪嫌疑人成长经历、监护教育和犯罪原因分析；关于犯罪嫌疑人犯罪的法定从轻、减轻情节和酌情从轻处理情节的分析到关于犯罪嫌疑人的法律适用等三方面请求给予犯罪嫌疑人不起诉或者附条件不起诉的机会。以一个从业近十年的教育工作者兼实习律师的身份，从未成年人特别程序的立法本意，结合《未成年人保护法》的规定，并综合青春期心理、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等诸多因素与主办警官进行了沟通，恳请公权力机关能给予一个失足孩子改过自新的机会，以达到治病救人的目的。认真的工作态度，有理有据的辩护意见得到了主办警官的肯定。检察院最终作出不起诉决定，孩子也从中吸取了深刻的教训，表示一定会认真学习，遵纪守法。临时翻阅法条不免会有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之嫌，但是在浩如烟海的法学殿堂里，学习要有针对性，解决问题才是硬道理。其次，要善于实践。不只有亲力亲为的案件才是实践，不是大案子才值得你去实践。把得失看淡一些，实实在在做点事。实践无处不在，做一个有心人。比如研读一份份判决书，整理一个个案卷，学习一个个案例都可以再现案件，从中提高诉讼技能。记得有一次整理师傅的一个建设施工合同纠纷案卷，我整整花了两天时间，卷宗中的每一个合同我都仔仔细细审阅，有好的文书我都悉数复印下来，放进我的资料库备用。卷宗中的庭审笔录因为是速记非常潦草，我耐心地打印成电子稿学习庭审技巧。答辩状等法律文书更可以揣摩学习答辩的艺术。又如旁听庭审是提高诉讼业务能力非常好的途径，我的电脑里有一个收藏(http://60.191.98.242:8080/courtSearch/web/query/ktggjs1.jsp)，浙江省内各级法院的开庭公告信息都可以提前获知。最常去的是上虞市人民法院，因为离单位近。绍兴市中级人民法院也去过几次，只是路途远了点，有时又得跑空，不常去。我的庭审旁听不下60次。庭审中听什么呢？不但听案件，更学会看，观察法官、律师及当事人的言行举止，细到律师在庭上的语调语速以及法官的仪态神情，并以此来修正自己的言行细节。最后，学会总结，以指导实践。孔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万事践行一个“悟”者必能成大器。作为一个实习律师，合办的案件屈指可数，通过实务提高的机会是很有限的，所以我非常珍惜每一次实务学习的机会，并做好总结。和主办律师办过一个成功的刑事案件。上诉人一个在职校辍学刚满18周岁的少年一审因抢劫罪被判有期徒刑10年，我们代理了案件的二审。为了找到辩护切入点我们去会见过6次，每次谈话只要对案件进展有一丝帮助都让我欣喜不已，每次会见后总会写些文字。经过两次开庭，两次补充辩护意见，离判决仅剩半个月时，上诉人提出撤诉的要求，他的绝望深深震摄了我的内心。那次，我足足和他倾心谈了1个小时，只为信心和坚持。最后，二审法院同意我们的申请对抓获经过进行重新调查，认定自首及考虑相关因素，改判有期徒刑4年。在押解前的最后一次看守所会见时，孩子流泪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案结之后我写了数千字办案心得并着手在写关于入户抢劫认定的主题论文。在实习的8个多月里，我起草的起诉状、答辩状、上诉状、代理意见、辩护意见、取保候审申请书、保外就医申请书、行政复议申请书等法律文书不下30份，制作整理过不下20份的证据目录，并在修改中不断提高实务能力，争取同样的文书这份更比前一份好。每天我坚持写台账，写心得，写感悟。实习日志已经是厚厚的一叠了，笔记本也厚厚两本了。惶惑因为热爱，特别是遇到困惑的时候，不要急躁，多悟多反省。适时的总结拉近了我和梦想的距离，我在成长！

    美国黑人领袖马丁·路德·金50年前在华盛顿林肯纪念堂发表题为《我有一个梦想》的激情演说，呼唤黑人民族平等自由，梦想实现了，代价是惨痛的；在继往开来的新世纪，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需要中华儿女梦想的坚守和不懈的奋斗。这些大国之梦都将激励我们为理想而奋然前行！天秤座的我选择了律师职业，公正正义化身的天秤将守护我实现我的优秀法律人的梦想。梦想的背后堆积着高高的寂寞，但既然选择了远方，就不顾风雨兼程。谨以此文献给和我一样有着梦想的追梦人！